色情,总是伴着金钱与权利。在大国博弈之中,屡试不爽;而在中国,互联网的第三类地下世界,色情更是与黑客、黑公关比肩的黑色产业巨头。
一、富可敌国的网络色情
2018年9月,以色列全球情报公司SimilarWeb发布报告,根据网络流量监控,在美国,互联网用户访问色情网站的次数超过Twitter,维基百科和Netflix。全球三大成人网站:Pornxxx.com,xxxx.com和xxxdeos.com 甚至挤进前10,与谷歌、Facebook、亚马逊等互联网巨头垄断着网络流量。
Pornxxx.com流量力压Twitter,维基百科和Netflix
全球网络色情行业的半壁江山
根据搜狐财经《不为人知的色情经济》调查显示,全球色情规模高达千亿美元规模。而2017年世界各国GDP数据,科威特、卡塔尔这些石油王国也才千亿规模。
中日韩三国占据全球色情内容消费市场 77.11% 份额
中国凭借庞大的人口基数,成为全球色情消费最高的国家。而谈到中国的色情行业,不得不提「草榴社区」这一史诗级的存在。
二、神秘的1024
在如今钓鱼、木马病毒、钓鱼盗号、仿冒欺诈横行的当下,「草榴社区」被无数宅男奉为互联网最后一片处女地。关于草榴,各位新老司机们都太过熟悉,无须赘述。当然,也不排除00后萌新,搬运维基百科:
网站类型:色情论坛
创建时间:2006年11月
会员数量:20万+
商业估值:8亿美金
社区宗旨:凡年满18岁人士,在遵守版规前提下,可自由发布言论,畅所欲言
论坛服务器:美国科罗拉多州
团队都是大神:
2015年9月,疑似草榴社区皇十字会集团成员「Miggle」在知乎上首次介绍了幕后核心团队:
总版主:大紅鷹
活跃度:基本不出面,重大节日出来露个脸
工作项:负责站内广告、网盘合作、服务器维护
版主:Diss、valent等
活跃度:参与日常运营,较活跃
工作项:负责技术区和达盖尔的旗帜版块
而在2017年12月,有网友爆料,草榴在脉脉上招研发总监:
根据爆料截图显示,一名自称Google员工表示,之前有猎头推荐过草榴的技术岗,面试难度甚至比Google还难!并表示,正是因为面试草榴没有通过,而面世谷歌通过了。所以在他眼中,草榴团队应该都是大神般的存在。
而在知乎上,程序猿@朱嘉俊 曾经打趣道:
作为一个草榴工程师,你至少需要具备以下能力
1、自己研究图片、视频并发技术,没法用第三方托管,原理全部自己弄清楚;
2、自己研究CDN加速,服务器都托管在国外,要面对天朝及各大运营商的网络问题,研究链路加速,流量平衡,精通分布式技术;
3、研究快速镜像部署技术,镜像间内容同步;
4、预防DDoS,在国内可以直接用某盾,在国外运营商不愿意为你服务,他们知道你打的是擦边球。所以要精通网络安全;
5、精通防火墙技术;
more……
如此看来,即便脉脉上只是个段子,「草榴社区」核心成员的技术也一定不会差。
成熟的商业模式
从宏观上来看,草榴就是右手经济。
商业模式并不复杂,寂寞的宅男 + 勤劳的楼主 + 稳定的草榴社区 + 海量寄存资源的云盘 ,一条完美的网络色情UGC产业链。通过草榴,各大网盘轻松获得优质用户,同时将分成收入给予草。而发布资源最频繁的几个职业玩家,也能够在其中分一杯羹,有钱大家一起赚。
相对收费明显、全屏炫彩广告、无限弹窗的同行,草榴凭借无弹窗广告、不收费、界面简洁等良好用户体验,从成千上万的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。
某成人网站主页
2006年,行业迎来洗牌,x月天、xx情色等“行业标杆”纷纷倒下。属于草榴的时代来临,「草榴社区」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小论坛,一跃成为全球华人网络色情第一站。
随后,「草榴社区」更是一举创造 8 亿美元的行业神话。
如果将草榴比作独行的雄狮,那么黑产就是它身后狺狺狂吠的一群鬣狗。黑产自然不会无视草榴的成功,但是与草榴不同,黑产不需要优秀的团队,反复的试错。他们只需要拿着草榴的代码抄一遍就行,做一锤子买卖就直接弄个钓鱼站,想干大的就搞个伪站认真做下渠道,最下作的就是用邀请码去诓人。
三、抄草榴社区者日进斗金
大家都知道,为了维护广大宅男权益,「草榴社区」一方面要对抗GFW攻击,另外一方面还要保证输出的稳定性。为此,利用镜像网站以及老司机们的口碑传播,草榴至今GFW还无法完全封禁。如此尽心尽力,原本应该换来宅男们的右手无以为报,结果却是众多新老司机们的口诛笔伐。到底是为什么呢?
经过调查,我们发现,由于多方面原因,草榴唯一的外部链接「txxy.com」并不被大多数人说知。而正是由于这种信息不对称,导致不少年轻有为的萌新们不得其门而入。这就给了黑产可趁之机,于是千万个钓鱼站涌现:
txxy.com登录界面
上面这张图,相信对于很多年老司机而言,再熟悉不过了。见到此图,犹如站在新世界的大门外,当大家血脉喷张,右手颤抖地点下鼠标,随之进入无尽的虚无。然而,黑产团伙利用了年轻司机性急毛躁、经验不足的特点,干起了黑产生意。
首先会有一个高仿“草榴社区”的主站页面:
某钓鱼网站主页
接着,当你点击“_ 滿 18 歲,請按此 _”开始,黑产就会让你体会什么叫”(套)路漫漫其修远兮“:
以上六个地址,指向的都是同一个地址:
当你满怀求知欲的敲下鼠标,下一个动作还没来得及释放的时候,进入的却是一家企业官网。接着,你会发现,已进入一个死循环,无限点击所谓的“链接或图片”,而不得求索。
某企业官网
大家如果细心,会发现文字间距、粗细、颜色等多处存在不同。但是,黑产团伙正是利用了萌新们火急火燎的迫切心态,利用最简单的手段,榨取钱财。
为了弄清楚黑产团伙的手段,我们用批判的眼光去审视了一百多个挂着草榴社区名号的钓鱼站,并对站点之间的关系以及数据做了一个梳理,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:
钓鱼站关系网络
随便挑了一个黑产高仿“草榴社区”的网站,日均流量不会低于50万,而为了获取更高的广告转化(CPM或CPC),会有一个庞大的关系网络,流量总计更是不低于200万。就算按照当前最低的单价核算,单日广告收入也不会不低于5位数。而这还只是千万个钓鱼网站中的一个,冰山上的一粒沙石而已。
除了钓鱼站,再就是伪站。这个相关新闻就很多了,去年3月份,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栏目就曾在报道里面提到过:
央视财经《经济半小时》
当时央视的记者根据网站会员数算了笔账,按照所谓的视频年卡188元的收费标准,仅以这些会员数计算,这个网站仅年卡这一项收入就高达300多万元。
我们的老朋友,「一本黑」老师傅早在两年前就黑进了某黄网APP的后台,通过后台的交易数据看到,人家光是安卓端的充值金额就达到了单日250多万元!
但就算是这样,仍然有无数年轻司机前赴后继:
21CN旗下聚投诉栏目,仅去年就产生了一百多条投诉,均为虚假”草榴社区“诱导充值,欺诈方式盈利。
司机们真敢投诉,媒体们也真帮着处理
知乎上,更是哀嚎一片。不少新老司机纷纷表示,折了银子最后也没能看到片儿。想象一下,万事俱备,纸巾在手,突然提示需要充值。这个时候,脑子已经跟不上右手的速度。待完成支付完后,看了几秒钟又弹出需要继续充值升级更高vip,如此反复……被骗金额,从十几块钱,到一百多元不等,就像一本黑老师傅说的,别小看这几十百把块钱,中国13亿的人口基数,随随便便就是上亿的流水!
不管是萌新还是老司机,一律中枪
@mikelidu 回答内容非常具有代表性
最后,我们发现,人性的欲望,不是几次报道,几篇文章,几句苦口婆心的奉劝就能够让大家迷途知返,免受损失的。这也是为什么,黑产们这种小伎俩屡试不爽的原因。
当我们还在纠结如何唤醒深陷假钓鱼站、伪站里的青年才俊时,网络色情行业已发生更迭。成人直播的兴起,属于草榴的时代即将过去……
四、再见,草榴
19世纪30年代末期,法国人达盖尔(没错,就是草榴社区的那个达盖尔)首次成功地发明了实用摄影术(达盖尔银版法,又称达盖尔摄影法)。摄影术的发明,堪称“色情业历史上最重要的事件”。
因为银板照相术,被最先运用到的行业,就是色情业。
谷歌涂鸦纪念达盖尔诞辰224周年
百年后,一个「草榴」一个「传奇」,利用这两个超级IP,中国网络黑产实现了早期的原始积累。即便十几年过去了,我们仍然可以看到,还有不少黑灰产炒着现饭,割着韭菜。
然而,随着80、90后进入油腻中年,枸杞秋衣保温杯,血气方刚的00后登上潮流舞台。我们不得不承认,「草榴社区」已经沦为老年人活动中心。
成人直播兴起
另一边,在线直播的兴起,将感官刺激,从小视频直接提升到实时互动。「草榴社区」如同一件古董,每一个像素都向外渗着上世纪的古旧感。而嗅觉最为敏感的一批黑产团伙,早已布局成人直播,身家过亿。
这已经不是草榴的时代,但网络色情黑产与新老司机的博弈仍在继续。
草榴是我们中年人的一片自留地。